樱桑是小纯洁

[水果组]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阅读须知#
*cp水果组 马可波罗x橘右京x马可波罗无差
*文较长,但是希望你能读完。
*主橘子视角
*微ooc,马克的背景故事有些单薄比较难把握出性格。
*橘右京的部分参考背景故事和原作中设定,并没有真的玩过snk系列故事。本文中剧情设定在原著橘右京去世之后。
*小田桐圭是原作中橘子的恋人。
*私设多,看过笑过就好。
*HE,我们的目标是甜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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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这是橘右京来王者峡谷的第二个年头。

他曾以为,在将魔界之花交付给他人、完成这一夙愿后,他的生命便已经走向了尽头。

或者说,本是该走向尽头,他甚至都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他指尖的温度在一丝一丝褪去,呼吸也在一点一点减弱,年轻的男人闭上了眼,大胆地迎接死亡。

但是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一个不同于书中描述的“死后世界”、“阴曹地府”的地方。湛蓝的天空中,云层遮住了太阳的一角,可那光亮还是刺得橘右京眼睛生疼。

那一瞬间,迎接他的不是兴奋、好奇,而是巨大的迷惘。

他迷惘这里是哪里,迷惘为什么会来这里,迷惘他的过去,迷惘他的未来。


橘右京最终还是在王者峡谷定居了下来,他找了一栋和他生前住所很像的房子——真的很奇妙,在这里,他想要什么最终都能够得到实现。

也许这里真的是死后的世界吧?橘右京想道。

贰.

王者峡谷是没有冬天的。

可是每个夜晚,橘右京都感到寒冷。寂寞与孤独就像凌冽的风,透过门窗间狭小的缝隙钻进屋子里,霸道地占据每一个角落,让烛火不安地战栗。它们又像无数根尖锐的针,强势地扎破他的毛孔,深入他的骨髓。

橘右京的肺病在进入王者峡谷后就已经痊愈了。那困扰纠缠了他那么多年的不治之症,被轻而易举地从他体内剔除出去。

然而,他的咳嗽没有停。

病症痊愈了,但记忆还留着。肺部仍然隐隐作痛,他的身体也早就习惯每个夜晚咳到无法入眠。他不得不在床上辗转反侧,目光一遍一遍空洞地扫过屋内的每一角。

过于安逸的生活让橘右京心生畏惧。他敏锐地发现,他的记忆开始消退了。

他仍然记得他是谁,记得他的爱刀的名字,记得他从几岁开始学习剑道,但是他记不得他是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长大。

橘右京开始特定地遗忘过去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对过去的留恋被恶狠狠地剥离,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记忆如流水般不受控制地从他指间流淌而过。他每天一遍一遍在纸上写着同样的名字,渴望用这种方式能让自己不要忘却。

——小田桐圭。

不断地抄写,不断地描摹,像是要将人完整的刻在心房上。

别的忘了都没关系,只有她不行。

但是某天清晨,橘右京睁开眼,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人紧紧地攥着,指尖都是冰凉的。

他再也无法回想起心上人的脸了。

像是所有力气都被抽空,橘右京木木地起身,拉开房间的移门。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刺骨的寒。

他被迫从过去脱身,被迫被夺走记忆,那对别人来说可能无伤大雅,可是记忆中那些细小的、仅存的美好,真的就是他的全部了。

男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有些虚弱地靠着门框。

这就是活在这个世界的代价吗?

叁.

橘右京日复一日地早起在后院里练习剑术,用身体的疲惫掩盖内心的空虚。

夜晚是他最痛苦的时候,过去失眠的夜晚,他都靠着细数过去撑到天明,但如今记忆的断层让他在咳到胸口钝疼时没办法得到丝毫慰藉。

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橘右京一度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直到他遇到了生命里的又一个意外。


他还记得那一天。橘右京一如既往地在院中练剑,他比过去更加削瘦,皮肤也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被抛出的苹果在快到看不见的刀光残影下被斩碎,最终一块一块落在了地上。

橘右京缓缓地将刀收入刀鞘,却听见不远处,他的后院门口,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掌声。

——是谁在那里?!

来人没有一点脚步声,但是橘右京也知道是他自己被平静的生活蒙蔽了双眼,他本应可以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警惕地皱起眉,手扶着腰间的爱刀。

“是谁。”

“Ciao?”那人说着橘右京听不懂的语言,一步一步从他看不见的小角落走来,在距离他两臂远的地方站定。

橘右京抬眼——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刻。

他看见了世上最美的金色。那金色是如此温柔,如此张扬,好像他再靠近一步就能被这种温暖灼伤。

这让他瞬间清醒了,橘右京本能地拔出刀刃,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眼中透露出无辜,继续用橘右京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一连串的话。

后来橘右京知道了他只是在做自我介绍,这个年轻人是想告诉他,他的名字和身份。

不过这个时候的橘右京可不懂什么奇怪的外语,他只记住了年轻人的两个音节,并顺势模仿道,“马克?”

来人的眼神立刻亮了亮,幅度颇大地开始点头并且用手指着自身,橘右京艰难地揣测着对方想要说的内容,不太确定道,“这是你的名字?”

他说的是日语。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后橘右京尴尬的意识到他用日语和面前这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一看就是外国人的青年交谈,和鸡对鸭讲没什么区别。

他其实一直知道王者峡谷除了他以外还住着别人,只不过他一直没有与他们发生接触罢了。橘右京对这里没有一点归属感,他宁愿一直待在屋子里。在新的世界产生新的记忆,只会让他再次回想起被剥夺回忆的痛苦。

疾病早就让他习惯了孤独,如今不过是再体验一次。

出于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的愿望,他决定不再和眼前的人多说一句话。即使他很耀眼,很炙热,让橘右京挪不开目光。

然而越耀眼越炙热的东西,越不会属于他。

他转身,决定提前结束今天的晨练,可是他还没跨出一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抓住。

橘右京的手臂上几乎没有多少肉,他瘦的惊人,这似乎也让拦住他的人吃了一惊。太久没有和人有肢体接触,橘右京本能地甩开对方,几乎要隐没的戒备又一次升起。

西方人都这样?

“日语。”发音不标准的语言从年轻人的口中传出。

橘右京皱了皱眉露出不解的神情,重复道,“日语?什么?”

年轻人兴致更高了,“日语,教我!”

………

橘右京又花了几十秒钟才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这是在要求一个和他第一天见面的陌生人当他的老师?

“…………”他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开口,“抱歉,我无法做到。”不去想对方能不能听懂,橘右京像是逃一般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手腕上被人握过的地方还留着那人的温度,他不适应地用另一只手磨蹭几下,想让另一个人的气息赶紧消散。

他不想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的联系,得到后又失去,会让人无法从痛苦中脱身,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得到。


橘右京以为那天的相遇不过是个意外,在那天之后他的生活又会恢复之前那种没有生气的平淡。

可是他错了。

当他拉开移门准备再次重复每天的日程时,他和正襟危坐在他房间门口的金发青年来了个长长的对视。

他扶着额头,艰难地回想起对方貌似叫马克。

“马克?你在这里做什么?”

年轻人貌似没听懂,只是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接着不是很标准地说。“老师!”

橘右京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肆.

青年叫马克·波罗,是个意大利人,身份是冒险家。

这是将近一周的相处后橘右京得出的结论。是的,在马可波罗算得上耍流氓般的纠缠下,橘右京迫不得已接受了这个新“学生”。

这个新学生还得寸进尺地搬进了他家,原因是他在王者峡谷暂时还没有找到地方住,为此年轻人给了他一块精致的怀表作为抵押的房租。

但橘右京没有收下,那小巧的东西被他重新丢给了年轻人。

不过是多了一个食客罢了,对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马可波罗是一个好学生。

他学什么都很快,只是短短两周已经能和橘右京进行日常交流。

他好学、好问,又懂礼貌。他喜欢称呼橘右京为“先生”。橘右京自认自己配不上这个称呼,他其实什么都没教给这个年轻人,但马可波罗却坚持不愿改口。

他也是一个好房客。

与橘右京想象中不同,这个浑身带着高贵气质的男人对“普通人生活”的适应能力非常高。他不提任何要求,也非常安静——除了有时会执着地想要拉他出门。

搬来的第一周,马可波罗每天都会对他说,“先生,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吧。”

而每次迎接他的都是橘右京无声的拒绝。

起初马可波罗还以为是橘右京同他不熟才会拒绝他,但慢慢的,也许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老师”是真的不太喜欢出门,便再也没有提过,取而代之的是他每天都会带回家的小点心。

橘右京当然是不愿意收的,可是青年的一句话还是让他无可奈何。

“就当是住宿费,先生。”

“……”

他收下了。

为了今后的两不相欠。

伍.

马可波罗是被微弱的光线弄醒的。他向来睡眠浅,一点点光线也能让他敏感地从睡梦中脱离。

他睁开酸涩的双眼,下意识地转头。

不远处有半截蜡烛在昏暗的环境中竭尽全力地燃烧自我放出仅存的光和热,所有的光都聚拢在一个角落。

马可波罗的目光顺势朝那个方向望去。

他的老师,那个永远被孤独环绕的男人正安静地跪坐在书桌旁,因为头发的遮挡,马可波罗只能看到对方一半的侧脸。

他的背永远挺得那么直,宽松的衣服挂在他身上,突出了他修长的脖颈和消瘦的手腕,这让他看起来就像刚刚大病过一场。

即使马可波罗每天都在尝试让他多吃一些,对方还是完全没有增长一点体重。

马可波罗本能地隐藏住了自己的气息,静静地、专注地盯着男人的身影。

橘右京身形偏了偏,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让马可波罗一瞬间心跳漏了两拍。

他的气息乱了。

“吵醒你了?”他听见橘右京问道,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睡吧。”

橘右京端着蜡烛朝他走来,他们睡在一个屋里,但身体本能的警觉性让橘右京很难在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空间里入睡。

“那先生呢?”金发的年轻人问他。“一起睡吧。”

“……”橘右京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他不得不在铺好的软垫上坐下,将蜡烛放在两人之间的位置。

然后,他的手猝不及防被人握住了,橘右京手一抖,蜡烛差点掉下。

他深呼吸一下道,“马克,放开。”

年轻人没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先生,你的手好冷。”

岂止是手,这个男人的心看起来也像是冷的,马可波罗想着。

橘右京尝试着挣脱,但马可波罗握得很紧。他心中有了几分怒气,抬头想要瞪人一眼,却一不小心跌入那宛如蓝色汪洋的双眸中。

马可波罗的双眼在黑暗中也是那样夺目,让橘右京不自觉地散了怒气,心甚至也平静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直直地躺下,他觉得今天又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他第一次被人这样握紧手,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另一人的体温。

马可波罗的手稍微比他大一些,掌心与他相贴,热量徐徐地传来,他左手的冰冷逐渐被对方的热度取代。

真的很暖啊,还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橘右京想着。

左手是暖的,连带着胸口左侧的心脏仿佛也有点暖了起来。

他转头,再次对上那人的视线。

“晚安,先生。”年轻人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些,便闭上了眼睛。

橘右京以为他不会睡着。

但伴随着掌心的体温,耳边另一个人的心跳,他第一次沉沉睡去。

如此安稳。

陆.

第二天,马可波罗睁开眼时橘右京已经不在了。床铺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书桌上的纸张也被堆叠整齐,马可波罗拢了拢手指,似在挽留指间那人最后一点气息。

只有身边的半截蜡烛还在提醒他昨天他与那人双手交握的画面不是梦境。

马可波罗手按上左胸口,心脏在平稳地跳动着。

他掀开被子,将凌乱的衣服发型打理整齐,让每一根发丝都停留在应该在的位置。确定一切都足够完美,他才去了后院,他知道这个时候橘右京一定在那,多日的相处已经让他逐渐摸索到了那人的生活习惯。

橘右京果然在后院,马可波罗猜他又在进行什么所谓的冥想——具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他不知道,但是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一种强化精神意念的方法,不过在马可波罗看来这就是坐着睡觉。

他解下身上的外套,走近人,弯腰轻轻地将外套盖在人肩上,他的鼻尖几乎要撞到人的发顶。如此靠近的距离让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扑通,扑通。

和刚才的平静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体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感到无比兴奋。

如果第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呢?

从来没有年轻的冒险家无法解决的难题。

——他想,这一定是爱情。


橘右京的心很乱,自从他被迫失去记忆以来这种情况已经很少了,大多数时候他的心都是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本以为能苟且孤独地度过一生,可是马可波罗出现了,他以为已经不会有什么事能影响他,但又是那个青年,成功地做到了。

这个年轻人霸道地闯进了他的生活,改变了他的一切,如今连他的心情都要受影响了吗?

橘右京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他只晓得他本能的不希望被影响,哪怕他对过去的记忆一点也记不得了,他还是情愿被那不存在的枷锁束缚着,仿佛接受了现在,就是背叛了曾经。

他感受到肩膀处另一个人的触碰,那的皮肤好像在隐隐发烫,他抬头,望着那个正在笑的年轻人。

“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过两天你就可以搬出去。”

那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让橘右京感到心一揪。

这么说还是太过分了吗?

“先生…?”青年尝试了几次,却无法轻松地笑出来。“我不明白…”

“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你已经足够优秀。”橘右京避开人的目光,“如果要学到很多东西,就去和别人接触吧。”

哪怕心中的严寒让他痛苦难耐,无比渴望温暖,他还是没有勇气伸出手去。

这样子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他值得更好的。

心里思绪万千,但橘右京面上神色改变,马可波罗失落、不可置信地看着橘右京,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一直是温文尔雅的,这算得上刻薄的语气刺痛了他的心,心头像是被枪开了一个巨大的口,他能听见血液流失的声音。

他几乎要真的相信、以为对方对他没有一丝留恋不舍。

也好在他没有真的相信,而是带着微弱的质疑盯着橘右京的眼睛。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在那双眼睛里马可波罗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和令他诧异又惊喜的东西。

短暂的震愣后,他勾起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

“好,我明白了。”

这回轮到橘右京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那么快,一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你还是留下吧”哽在他的喉咙口,压迫得他无法呼吸,却又束手无策。

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紧握的拳,修剪得平整的指甲掐进掌心,下一秒似乎就能划开表皮层。

那份温暖,终究还是被他推远了。

马可波罗没有第一时间搬走,他开始每天整理一些行李,行囊放在房间的角落,里面东西一天比一天多,橘右京看着它们心情也越发烦躁。

那个男人很快就要走了,可是到底是明天,还是后天?

在那之后他终于又可以回归曾经一个人的平静生活了,不会有人来叨扰他,让他心烦意乱了,这很好。

可是同样的,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握着他的手伴着他入睡了。

但橘右京知道他一定能再次忘记这种痛处,用时间,用寂寞与孤独。

柒.

“先生,我明天会搬出去。”

听到这句话时橘右京的手抖了抖,手中的笔在纸上滑出一道曲折的弧度。“嗯。”他显得漫不经心,握着笔的手指却越发用力,“我知道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

“所以,请陪我喝一杯吧?”马可波罗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这是我从家乡带过来的酒,先生尝尝。”料到橘右京会拒绝,他补上最后一句,“就一杯?”

似乎别无选择,橘右京想着。

他其实从来没有喝过酒,酒精会麻痹他的神经,让他放松警惕,又或是干脆控制他的一举一动,他讨厌这种感觉,也不懂其他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

因为酒精可以让他们忘却烦恼,抛下忧愁苦闷吗?

那么也许他也应该尝试一下,如果这样就能忘掉眼前的人的话。

“好。”他答应了。

橘右京不会喝酒,更不懂欣赏酒,在他眼中酒和酒没有任何分别。因此他只知道面前的这杯酒颜色很清澈,很漂亮,看起来就有着吸引人的魔力,马可波罗握着瓶子将酒倾倒在杯中,橘右京的视线又不由自主落在人漂亮的手指上。

还没喝酒就已经醉的不轻了吗?荒唐。

“谢谢您多日以来的教导,先生。”马可波罗的话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橘右京不得不从神游中脱离出来,他想起马可波罗是来道别的,心情不由自主沉下去了一些。

他夺过酒杯猛地就把酒一口灌了下去,酒精剐过他的喉咙口,疼得令他手都在颤抖,他没想到这酒这么烈,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到马可波罗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先生!你太乱来了…这酒的度数很高。”

度数?那是什么?除了一瞬间的不适,橘右京觉得这酒也没什么特别,更提不上好喝。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

他的身体开始发热,他从没体会过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感官被无限放大整个脸都是烫的,脑袋越来越重,他不得不用手扶着额头抵抗这种眩晕。

脑海中一团乱,他迷茫地抬眼看着马可波罗。

“先生?”

“嗯。”

“先生。”马可波罗肯定的说着,“你醉了。”

橘右京摇了摇头,“我没有。”他没由来地觉得心里一阵燥热,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冲动,“酒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有一股冲动,想抓住马可波罗的手告诉他别走。

屋子里再一次变得静悄悄的,橘右京的呼吸略有点粗重,马可波罗平静地看着他,橘右京被人盯得脊柱有些发麻。

“还有什么事吗?”

“有。”

马可波罗向他靠了过来,那张俊秀的脸离他越来越近,青年的金发散落在橘右京的脸上,痒痒的。

嘴唇被温热的、柔软的物体贴住了,有些干燥,橘右京反应了半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是马可波罗的吻。

在这之前橘右京并不知道吻是什么。他有过恋人,他爱那个女子,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但他从来没想过吻她,触碰她,占有她,他更愿意站在她身后保护她,满足她所有的愿望,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仿佛都是对那份美好的亵渎。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把橘右京弄懵了。他的心脏加速狂跳,几乎要闯出他的胸膛。

马可波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那漂亮的指尖触碰橘右京的手背,再次握住了那里。

像手握着珍宝。

捌.

脑中一片空白,橘右京完全忘了反抗,他根本没想过马可波罗口中“还有事要做”是指这个,他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要这样认真的看着他,橘右京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有答案,但是他不敢相信。

马可波罗没有醉,醉的是他——这一切都只会是他的幻想,他的梦境。

橘右京抽出手,将马可波罗推开。“明天酒醒了我就会把这个忘记…你不用担心。”他更愿意相信是面前的年轻人觉得他喝醉酒的样子很有趣故意逗着他玩,他期待对方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

但是他没有,马可波罗还是那么认真地、渴求地望着他。

橘右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是一个玩笑,右京。”马可波罗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的名,“我非常认真。”马可波罗身形动了动,标准地跪在他的面前,橘右京记得当初他也是这样求他收他做学生。

“让我走进你的生命里,好吗?”

男人的眼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屋子里如果有一百道光,有九十九道照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一道,射入了橘右京的左心房。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一定是疯了。

马可波罗说出那句告白时,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他其实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身体也因为这种情绪而紧绷着。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表达他的喜欢。他不知道他做得够不够好,表现得算不算真诚,那颗心悬在空中晃晃悠悠七上八下,弄得他忐忑不安。

同橘右京喝酒,是他本就决定好的,他原先想在二人喝酒喝得正畅快时借醉酒的名义向那人表明心意,这样哪怕被拒绝第二天他也能表现的若无其事和人相处,但他万万没想到橘右京的酒量这么差,只是浅浅一杯,似乎已经有了醉意。

在计划外的事情,推动了他做出了大胆的举动。

他主动吻了他,吻了他的心上人,带着一份试探,两分小心,七分虔诚,和十二万分的爱意。

马可波罗曾吻过母亲白皙的侧脸,吻过同他共舞的上流淑女的手背,也吻过曾经与他春宵一夜的女子的脖颈,这些吻总是或多或少带上一些香水味。

但这个吻没有。它同他过去熟悉的吻都不一样,马可波罗就像一个从未尝试接吻的孩子,他小心地与人贴近,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橘右京身上没有什么香气——毕竟他是一个男人,马可波罗想着,但他身上的气息让他着迷,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让他安心的力量。

他想要待在这个人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橘右京对马可波罗的眼睛没有一点抵抗力。或者说,这个青年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克星。

心中的恼怒在与人对视时彻底烟消云散,橘右京没法对面前的年轻人说出任何凶狠的话。

他深呼吸,不用声色地按住自己还在战栗的左手。他的呼吸声都带着颤抖的尾音,可没等他开口,马可波罗的食指便抵住他的唇,再一次的,橘右京本能地想要后退。

“右京,不要说话。”金发的年轻人说着,“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等你的答复。”

这个看起来温柔好说话的男子骨子里就带着几分霸道,当他认真时,绝不会给他人一点反驳的权利。

橘右京拒绝不了他,从一开始就是。

他也舍不得拒绝。


——“如果三天后你没有来找我,我只当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会离开你,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但如果你出现了,你便是接受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了,先生。”

——“三天,我等你的答复。”

金发的冒险家把这个艰难的选择交给了他后便收拾行李离开了橘右京的房子,就像是真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橘右京以为这不过是一句玩笑,没有什么大不了,但马可波罗的举动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这个年轻人是认真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它们徘徊在橘右京的脑海中,每分每秒都给予他提醒,提醒他那个三天的约定,提醒他必须下定决心,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

当然是拒绝,橘右京毫不犹豫地想着。

可是当真一点也不犹豫吗?

“如果拒绝,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有一个声音在心底一遍一遍默念着,折磨着他的神经,橘右京仿佛回到了没有遇到马可波罗之前的时候,他夜不能寐,连闭上眼都是一种痛苦。

屋子里马可波罗的气息越来越淡了。

橘右京这才意识到,他原来这么依赖他。

玖.

身体的疲惫让橘右京在两天的失眠后陷入了昏睡,他也久违地经历了一场梦境。

他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又陌生,仿佛他经历过一切,仿佛他又忘记了所有。

他看着一个婴儿出生,长大成了少年,与剑道结缘,再看着他逐步走向青年,在他本应大放光彩的年纪因为身患重疾不得不与寂寞相伴。

他看见了他孤独的背影,看见了他对温情的渴望。见证了他与一位女子的相遇,又眼睁睁看着他背井离乡只为替心上人找遍世上所有的花。

再后来,他目睹了那个人的死去。

梦境很短,却也很长,短到他一瞬便阅完,长到他仿佛已经走了一生。

——那个人是谁?

脱离了梦境,他却仿佛还身在黑暗中,他迷茫地望向四周,没有前进的方向。

——我又是谁?

——我应该,做什么?

他小心地往前跨了一步,敏锐地发现那是一座悬崖。

他连忙收回脚不敢再往前试探。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一只手贴上了他的后背,接着有力地推了他一把。

他下意识地转头。

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也是梦境中那人的模样。

“去吧。”

身体在不断下坠,似乎永远无法停歇。

“去找他。”

接着,橘右京猛的睁开眼,他惊坐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出了一声冷汗,里衣贴着身体,难受极了。橘右京大喘着气,手拽紧胸口的衣物。

是梦,又或者不是。

日光从云彩的空隙中倾泻进屋里,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心脏在有力地、坚定地跳动着,他清晰地听见了血液流淌的声音,听到了身上每一个细胞的呼喊。

什么都不要想,去见他,现在,立刻,马上,跑着去。

那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东西。

橘右京一把扯过床头的外套,直接冲出门去。马可波罗没有说他会在哪里等他,但是橘右京就是知道,他一定能找到他。

跑出院子大门的一瞬间,橘右京总觉得身上有什么一直牵绊着他的束缚断了。

他停下了脚步,聆听心跳的声音。

马可波罗就站在不远处,他倚靠着橘右京院落外的一棵大树,直到这时橘右京才突然回想起来,第一天见到马可波罗时,他的心跳也是这个节奏。

他深呼吸,向马可波罗迈了一步。那人立刻抬头,直直地撞进他的瞳孔中。

紧接着他笑了。

“先生,是我赢了。”

是,当然是你赢了,橘右京在心里说着。

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他就已经注定是那个输家——但他对此毫无怨言。

他想开口,可是马可波罗不给他一点机会,他被一把扯过压在树干上,背后粗糙的触感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一个吻气势汹汹地落下,带着急切,带着难以抑制的热情。

这和之前那个浅尝辄止的亲吻完全不同,它太过热烈了,橘右京只能勉强地做出一点反应,他一手搭着马可波罗的腰,一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修长的指节摩挲着人柔软的发丝。

多么耀眼,多么温暖。

他仿佛正在拥抱整个世界。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配合,马可波罗又一次加深了这个吻,他尝试着用牙齿碰了碰橘右京的嘴唇,轻轻地啃咬那里。那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不由得把橘右京抱得更紧,渴望汲取到更多。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无法呼吸,马可波罗才堪堪结束这个吻。他的嘴唇在刚才的接吻中因为摩擦肿了起来,还有些发烫,他觉得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但他不知道橘右京对这个吻感官如何,这使他不敢再次放肆地偷一个吻。

他会喜欢吗?他会接受我吗?我会不会太霸道了,显得太任性?我的接吻技术有退步吗?我笑得会不会太傻气,让他觉得我不够成熟呢?

爱情让他没有安全感,哪怕刚才那句“我赢了”说得多么洋洋洒洒,在这时他依旧充满多疑。

心脏几乎要蹦出嗓子眼,马可波罗喉结上下滚动,等待着面前人的审判。橘右京和他差不多高,因此他不需要低头,只需平视。

“马克。”他听见心上人开口了,橘右京似乎还没从刚刚的吻中平复,他的耳尖仍然是红的。

这一秒钟的间隔比一万年还要漫长。

“你早就已经走进来了。”他看见橘右京浅浅地抿唇,“走进我的生命里。”

马可波罗总觉得自己心头开了一朵花,那甜蜜的芳香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曾幻想过爱情的模样,他以为不过是如玫瑰花般浪漫、轰轰烈烈、却又和泡沫一般脆弱易碎,那会是他生命里普通的调节剂,没有人能阻挡他冒险的步伐。

但年轻的冒险家万万没有料到,有一天他真的会遇见爱情。他会拥有一个一点也不浪漫美好的相遇,一个怦然心动的瞬间。

他的心一直在流浪,可如今它却找到了家乡。它装满了另一个人的一切,以至于装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世界明明这么大,可是他哪也不想去了,只想看着眼前的他。

拾.

王者峡谷的夜晚依旧很冷,从傍晚起空中就有些飘雨,那些雨滴砸在屋檐上,门窗上,轻轻奏出一篇乐章。

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了,橘右京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午夜。

耳边是另外一个人均匀的呼吸。马可波罗正安静地躺在橘右京的身边,离他那么近,似乎一抬手就能碰到。

一切都像梦一样疯狂。

他抿了抿唇,似乎还能想起来接吻时呼吸的交换,这让他发自心底地愉悦。

一切都像梦一样美好,那样不真实。

他感到后怕,不愿沉入梦境,他担心自己闭上眼,这一切就会划归为他的一个幻想,他会被再次夺去记忆,再次孤单一个人。

他真的,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真的已经够了。

橘右京甚至想干脆睁着眼到天明,他翻了个身,似乎决定从床榻上起来,他已经足够小心,但是依旧克制不住地弄出了动静,他身体一僵连忙低头确认有没有吵醒马可波罗。

“先生…?”他身边的年轻人迷迷糊糊睁开眼,那漂亮的蓝色在黑魆魆的屋子里依旧显眼又迷人。

“抱歉,吵醒你了。”橘右京压低声音道,“你睡吧。”

马可波罗揉了揉眼睛,“你睡不着吗?”

橘右京想反驳,但他发现他做不到——马可波罗紧紧地盯着他,目光凝视着他,似乎看透了他的一切。

下一秒橘右京就被拉回了床榻,马可波罗拽着他往怀里带去,手箍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搭在他的背上,橘右京的脸贴着他的肩窝,似乎还能听到马可波罗的心跳。

“右京,我在。”马可波罗困极了,他闭上眼像是嘟囔一般念了一句,但橘右京听清了。

腰上的手臂是那么有力,耳边的心跳平稳地传来,橘右京逐渐逐渐放松下来。

他闭上了眼突然想起他第一天看到对方的时候。

那个英俊的青年站在门外,他的金发,他的笑容灼烧了他的眼,在他心头深深刻下了一个影子。

橘右京放缓了呼吸。

在即将睡着之际,他忽然意识到,他居然已经很久没有咳嗽了。

自从这个人出现以后。

FIN.






——

后记

谢谢你能读到这里,这篇文对于普通的同人来说是有点长了,你能耐心地读完真的非常感谢。

希望我对人物的刻画不要太偏离你心中的设定,也期望你能喜欢这个故事。

其实写这个故事的缘由很简单,我只是想看橘子和菠萝两个人慢慢吸引慢慢靠近最后拥抱彼此的过程而已,可惜我笔力不足,没有很好地刻画出整个过程,一些部分的描写太弱了,在这里要说一声抱歉啦。

因为是橘子第一视角所以他看起来可能处于弱势。性格也看起来没那么刚强,但是实际上在我的心中,他爱马克比马克爱他更多,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之后他大概会变得没那么被动,千万不要小看被掰弯的直男,顺便偷偷说一句在我的幻想里第一次橘子在上面[。]以后的话大概都是菠萝在上面,所以我tag打了互攻,不过反正文章里面没有肉也不用在意这么多了。

我尝试着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用最柔软的笔触去描绘,希望能带给看的人温暖的感觉,让每个人去相信爱情真的是美好的东西,哪怕它可能会有伤痛,会有酸楚,但是它能给予无助的人力量,给迷茫的人前进的方向,让孤单的人知道有人在乎他他不是永远只有一个人。

也许你还没有遇到你的爱情,或者你曾经受到过伤害,但是总有一天缘分会到,那个对的人会闯入你的生命里,你一定要等。

最后,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樱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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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樱桑,一个讲故事的人。
铁打的攻控,攻受洁癖不拆不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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